前面是回憶後面是當下。
他看著灣兒，靜謐在他倆之中擴散。
他說不出口，同時間他失去了灣兒跟阿勇，他很想問蒼天，但無語。
他知道灣兒心裡定是有數，不然她不會這麼安靜。
我不是願意的，真的。他在心裡吶喊著。
「吶、有事嗎，耀哥？」灣兒笑著對他，儘管她知道自己眉宇間有多麼的掙扎，她仍是抬起頭對著他，因為不是他的錯，她是這麼催眠著自己。
「阿勇呢？」他選了個不著邊際的問句。
「他啊，正在寫書法呢！」她覺得嘴裡好苦，什麼都說不出來，因為他的難言。
「是啊‧‧‧我都忘了他會書法。」苦笑，他抬頭，話題盡了，他的思緒也似是斷了線，拉不回來，莫名地想起他看到菊的第一天。
「我第一次看見菊的時候，是在竹林裡。他淡淡地看著天空，而我卻傻傻地奔過去，破壞了那個美感，我很蠢吧，阿魯！但我覺得我就是要這麼做才行，要不然、他就會走了，菊他一點也不像你們，會呆呆地等著我，他反而是會找我、然後緊緊抓住。有時候我也受不了他的若即若離，不過這就是他，就像竹林公主，隨時會長大，然後離去。」
「竹林公主啊‧‧‧」好狠的竹林公主，「我們，都被他狠狠拋棄了呢！耀哥。」
至此，王耀閉著眼深吸好幾口氣，但心好痛，他撫上左胸。
「我、我，」他想說，卻不成句。只能讓淚流了滿臉，「我跟他求了好久好久，不要讓你們離開我，但是他不要、他說不要，因為我輸了、我輸了！」王耀將頭深深埋入膝間，咬著衣料不想讓灣兒聽見他啜泣的聲音。
「這不是你的錯啊、不是你的錯，是我跟阿勇的，因為我們太弱小了，對不起、對不起。」灣兒緊緊抱住王耀，她將頭高高抬起不想讓眼眶的淚水留下。
「不要走、不要走啊‧‧‧」他哭著、顫抖著。
不走，豈是他們兩個能夠決定，她只能陪著他哭，直到遠方的烏雲掩蓋了整個天空。
雨滴答答，匯聚的小水窪中，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。荷塘邊的小青蛙跟小小青蛙，撲通撲通地跳著。
她知道，他們再也回不到撲通撲通跳的時候了。
他已經多久沒哭了，他不知道。自從被菊抓來這後，時間就像空氣中的塵埃，緩緩地、緩緩地移動著，有時他甚至覺得時間凝結，凝結到全身血液，冰冷是唯一他能感覺到的東西。
獄卒剛走，他全身上下都是紅通通的血液。
他記得那個獄卒扣住他的下顎，狠聲罵道，「中/國狗、還不快低頭！」隨後便在他身上鞭笞，他只記得好熱、好熱，原來他的血是熱的啊！
獄卒的臉模模糊糊，看著那獄卒，他突然很想笑。
那獄卒看到這狀況，眼一瞇，更多的鞭子在他身上烙下印痕，但他卻笑得越大聲，鞭子力道越加狠毒，王耀的笑聲卻無法遏止。
或許是累了，獄卒吐了口水在他臉上，又對著他罵許多不入耳的詞語，便走了。
好痛、好痛、好痛、好痛、好痛‧‧‧‧‧
牆上的燭光不斷地搖擺著。他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血，那些鋪在地板上的炫麗圖案，是死亡最耀人的曾經。中/國自古就有病態美的欣賞角度，但是他不知道，原來死亡竟是如此緩慢，緩慢到他寧可自殺，所謂的花謝花落，在他眼裡已成一瞬。
「灣兒‧‧‧阿勇‧‧‧」他喃喃念著。
他在口中嘗到了鹹濕，他不甘心，但又能怎樣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，這世界生存法則，不是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？對於自己的犯傻，只能一笑置之。
留言列表
